静海

高铁上写的，没什么意义的小短打

蝴蝶飞向沧海，而我奔向你

马龙收拾行李的时候，门口有人敲门。挺熟悉的那种敲门方式和节奏，前两下轻最后重，他一听就知道是谁。他们约好的，十年如此。
他拉开门，门口是张继科。他看了十多年的那张脸，除了黑了点瘦了点胡子多了点，什么地方都没变。粉丝们说张继科永远不会老，他想的确是的。
张继科气喘吁吁，像是刚从外面加练回来。他看着马龙，用那种张继科特有的别人模仿不出也不可能有的目光注视他，露出一个笑来，想我没。
马龙指了指行李箱，示意没想。
切。张继科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，多的话就没有了。他从门和马龙身体的空隙里挤进来，肆意张扬的男性气息一瞬间将马龙整个人包进去，形成一块铺天盖地的大网。

大多数人都觉得马龙挺坚强。十年以梦为马，终于腾飞成龙，诸如此类。
其实也不是。该哭的时候也哭过，想放弃的时候也有过。坚强是给别人看的，眼泪是给自己的。只是从少年时那次差点从省队被退回去之后，他就没怎么在外人面前哭过了。记者采访起来，马龙也就含糊的透露几句私下里一个人可能会哭，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。赢了比赛高兴，输了球没做什么，也没想什么。其实他也想，想输了怎么去调整状态打团体，怎么去接受这个结果，怎么去回答赛后媒体的问题……虽然他知道想再多都没用，输了之后心情还是难过。

张继科说，没什么特别的。都哭。
以前是个美丽又充满回忆的词儿，哪怕那些老照片如今看来并不都是好的。小时候有更多权利放肆，被骂得直喘不住用手抹眼泪抹成大小眼，爸爸定制的训练计划严厉得很，腿还挺短的小豆丁跟着爸爸的自行车在后面跑步，从胸口刀割喘不上气到跑个万米也能顺利下来的程度，从坠了翅翼的蝴蝶蜕变成赤金色翅膀的王者，训练还是有用的，哭也是有用的。

刘国梁说张继科是藏獒，马龙觉得他更像是蝴蝶。
回省队那段时间张继科摔盘子，独独埋了蝴蝶那只，夺冠之后又挖回来。他用蝴蝶的拍子，也给蝴蝶做代言，粉丝们都讲，明明两个人看起来风格这么不一样，用的拍风格却截然不同。马龙单看脸挺温柔，拍子却叫狂飙，张继科看着不太好接触，武器却叫蝴蝶，翅膀宽广无边，能穿越风雨雷电，飞过沧海的蝴蝶。

飞鞍山之前他俩一直很忙，参加综艺活动拍时尚杂志代言出席所有事全都搞了个遍，马龙觉得比打球累多了，比起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，他更喜欢去操场上跑一万米。奥运载誉而归，上头交代好了要趁着这个热度进一步搞三创激发群众热情，不仅是硬性指标也是国球政治任务。指导说，你是队长，你得带好头。
那就去呗。反正继科儿也去。
鞍山团体打了两天，张继科伤又复发了，不得不退赛，今年乒超也退了。马龙晚上给他发微信，拇指在键盘上停留半天，打了又删，最后只写了好好休息四个字。这么多年了，有些话不说出来，两个人心里也懂。千山西路是他的记忆也是他的，13年那人肩袖撕裂，而他是捧得冠军的那个人。
都没什么。都过去了。他和张继科翻过千百次山峦，早就在梦里面遇见了。每次拍子放在一起，他就觉得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拥抱。

张继科说，你看我眼睛，一只大一只小。
马龙就想，大小眼也没关系。大小眼也好看。
他特别喜欢张继科那双眼睛。张继科眼角处有颗小痣，亲热的时候马龙就总喜欢去摸那个地方。张继科笑着逗他，别总是用手指头，你也亲我一下嘛队长。
马龙突然起了点隐秘的心思，那想法在他胸口不停忽闪翅膀，随时就要破茧而出。
马龙说，那你闭上眼。
张继科很乖的闭了眼睛，睫毛一动一动的，还笑着用手抓他，龙你干什么啊搞的这么神秘——

马龙捂了他的嘴，低下头去，虔诚的吻了那只落在张继科眼角的蝴蝶。


FIN.